希言

【谭深✖阮真真 第二世】第三章 忆往昔:是困兽,也是逃兵

“去哪儿?”谭深的声音有点冷,右手紧紧箍住阮真真的腰,许是怀疑她又要趁机偷跑。

 

“喝水。”

 

谭深叹了一口气,轻轻在她发间揉了两下,语气也跟着软下来,“我去给你倒。”

 

热水壶发出嘈杂的怪叫,谭深头发凌乱,耷拉着脑袋等在桌边,好像是在打盹。阮真真坐起身来看他,耳边忽然想起方才那句冷冷的“质问”。没有人会把那冰冷的话语与此刻慵懒体贴的男人联系起来,又或者……她挠了挠头,闭上眼睛靠在床头,虽然不愿承认,但……又或者,冰冷才是真实的他。

 

在多数人面前,他演技好、没架子、为人谦逊,永远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;在粉丝眼里,他帅气、上进、好学、温暖、低调;好像永远都有一种吸引人的、柔和的力量,即使有时面无表情,也不会让人害怕。

 

可对阮真真来说,作为曾经的恋人,谭深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是她心头上的致命伤。他好像……是分裂的。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意、他的渴望,可他说出的话里有时透出一点僵硬的冷和命令式的掌控欲,上一秒还开开心心地看她撒娇,下一秒又别别扭扭收回伸出的手,眼神里满是宠溺的爱意,身体却强压着不肯靠近。

 

更奇怪的是,她生气时疏远一步,他立马回敬三舍,两人几天不说话,再见时他只带着讨好的笑巴巴地等着她开口,好像率先冷战、决定远离的那个人是她。等她开了话头,他又乖巧认真直接认错,抱着她恳求原谅,不原谅就不撒手。还有些时候,当她做出疏远或是离开的动作,他会气得大摔东西,眼神冰冷,大声同她争吵。尽管这些时候不多,却每一次都让她印象深刻。

 

阮真真始终觉得自己看不透他,被他这种心口不一、自相矛盾的言行举止逼得要疯,可每次提起,谭深只是眼神晦暗,闭口不言,手指紧紧握住手边的什么东西,沉默半晌才低声憋出一句:“对不起真真,我会改。”

 

就这样纠缠了两年,谭深在改,却依然反反复复,她筋疲力竭但不愿放手,将离别的日子拖了一天又一天,她依然努力去爱他,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变。可谭深却率先做了逃兵,什么东西都没带走,一句话也没留下……

 

阮真真想起他离开的那一日,房间静得可怕,他没有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温水喊她起床吃早饭,没有被她闹着抱她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。她小声抱怨着走到客厅,桌上是凉掉的一人份早餐和牛奶,而他电话关机,拉黑了微信,就那么走了。煎蛋上番茄酱做成的笑脸是那么刺眼,那天以后,她再也不肯吃鸡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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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杯温水递到眼前,阮真真回过神,捧着杯子抬眼看他。谭深不明所以,再次摸了摸杯壁确认温度,奇怪道:“怎么了?”

 

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她低下头,声音很小,还有点发颤。

 

“后天晚上,跟你同一班飞机回北京。”

 

“我问你什么时候走。”上次的重逢太过短暂,她沉迷于失而复得的温暖,把从前的矛盾都忘了。现在又想起来,即使心里疼的不行,也要逼着自己狠下心来认清现实,免得越陷越深,覆辙重蹈。

 

谭深愣了一下,伸手抱她,“不是说好一起回去看奶奶吗?我……”

 

又在转移话题。真真把杯子摔在桌上,水溅了一手,她拉开谭深,怒道:“三天?半个月?还是两年?谭深,你又准备玩老一套,引我上钩,然后一声不响就走,是不是?”

 

谭深终于明白症结所在,将上回的话认认真真又说了一遍:“真真,我说了,现在选择的机会在你手上,你想让我走我就走,你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。我不会再自作主张,我保证。”

 

对上他的眼神,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,阮真真吸了吸鼻子,将头埋在膝盖上。谭深帮她擦干了手,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:“阮真真,我爱你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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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村的一月人烟稀少,谭深与阮真真昨夜落地北京,从机场直接开车回来。阮真真困极了却不肯睡,看着车窗外面疾驰而过的熟悉的风景,从黑夜到清晨,颇感近乡情怯。

 

谭深眉间微蹙,握了握她微凉的手,担忧道:“先吃点儿东西吧?”

 

“我不想吃。”真真靠在车窗上,说话时软绵绵的。

 

“你这个样子让奶奶看见了可不行。”谭深走过去替她打开车门,拉着人在路边一个小摊坐下,要了两碗八宝粥和几碟小菜、两个鸡蛋。“多吃点儿,你身子弱。”

 

谭深熟练地拿过一个水煮蛋剥了起来,真真皱起眉头,喝了两口粥,拒绝了他递到跟前的鸡蛋:“我不要。”

 

谭深愣了一下,问她道:“以前不是挺喜欢吃的吗?”

 

“你也说了,曾经。”她抑制不住地烦躁起来,抬头冷漠地看着他,“谭深,人是会变的。”


谭深不可置否,两下把鸡蛋囫囵吞了下去,又按照她从前的习惯往粥里加了一勺白糖,真真越发心气不顺,当场撂下勺子回了车里,生气道:“我吃饱了。”

 

汤匙碰到瓷碗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,谭深抖了一下,以为她是思念奶奶心情不好,连忙结了账跟上去,临走还不忘把剩下的那颗鸡蛋揣在口袋里,怕她会饿。

 

二人一路无话,在超市买齐了东西赶到墓地。真真跪坐在地上,一边烧纸一边和奶奶分享一年来的生活趣事,语气平缓中甚至带着点儿使人宽慰的笑意,面上毫无波澜,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出内心隐秘的伤痛。

 

谭深在她身后看着,不由得想起七年多前第一次见她:小姑娘穿了一袭黑衣,口红却格外艳丽,抬头的那一瞬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,将落未落,绝望中透着倔强。他看过很多次剧本,也看了她的照片和其他作品,想象过她拍这部戏时的样子,可直到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她能演得那么好,她不是在演戏,而是扎扎实实的戏中人。

 

再后来,他们相识、相知,他慢慢发觉这个平时人前总是带着笑脸的女孩子有多认真、多坚强。工作时,一场扇巴掌的戏拍了三个小时,脸都肿了,她却只是笑着看着摄像点了点头,感谢导演、合作演员和工作人员给了她那么多次重拍的机会。至于休息的间隙或是私下聚餐时,她话很少,总是坐在角落或是贴着她的助理,和人说话也像一个话题终结者,声音又小,与讨论剧本和演戏时的她判若两人。

 

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阮真真的身世。听她说起和奶奶相依为命、一步步走上演艺之路的那些过往,他惊讶于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居然藏有如此巨大的能量,那些艰苦的往事让他觉得阮真真如今灿烂的、率真的笑无比温暖而可贵,连带着她私下“怪异”的模样也格外惹人怜爱。他忍不住靠近她,拥抱她,一步步让小刺猬在他面前舒展开身子,露出柔软的肚皮。然后......戳了她一刀。

 

谭深突然觉得有些胸闷,转过身去不敢看她。他知道,当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——她还愿意在他面前变成小刺猬,一下下来扎他,他就还有机会。如果有一天,她真的笑着和他握手、拥抱,祝他一切都好,那才是真的完了。

 

“走吧。”阮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,眉眼的弧度虽然仍和刚才一样,但从她自然下垂的双肩与手臂可以看出她现在是真的放松。谭深恍了恍神,她恢复的速度比从前快了很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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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驱车回了阮真真的老宅。一年没见,屋子里又积了一层厚厚的灰,真真找了一块布随手抹了两下,扔给谭深一瓶矿泉水,招呼他道:“坐。先凑活一下,晚点儿再收拾吧。”

 

谭深沉默着点头,坐在那儿看她喝水、吃面包、看综艺、哈哈大笑,好像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些烦恼从未存在过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三天前你还在酒店里哭得发抖,早上你还心情不好连鸡蛋都不愿意吃,现在...”谭深指了指摆了满桌的东西,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
 

真真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,又喝了一口水,淡淡道:“人不总是这样吗?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,不撞南墙不死心。等到哪天如愿以偿了,才发现也许一直以来想见的人、想做的事也不过如此。”

 

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泛黄的白墙,脱落的比去年更多了,“奶奶一直在我心里,和我分享我所有的喜怒哀乐。我见不到的时候想得厉害,等见到了,回到这熟悉的老房子,看见那熟悉的墓地,就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心安——我确信她没有走,她永远都在这里,笑着送我去看更大更好的世界,等着我回来。一年四季,春夏轮转,我忙忙碌碌,只为了这短暂的一面,让她心安,也让我心安。这就够了。”

 

她顿了顿,莫名又补了一句,“还有,我不是心情不好所以不肯吃鸡蛋。”

 

谭深满脑子都是刚才她的一番话,阮真真已经再次点开了她的视频,自顾自地笑,他觉得眼前好像有烟花绽放开来,光彩夺目,而那焰火中间是一只舒舒服服躺在月亮之上打滚的小刺猬。她收敛了许多尖刺,只留下必要的一些,更多地露出那白白的柔软的肚皮,变得温暖而坚韧,沉静却有力。

 

他心头不自觉害怕起来,心酸地想哭。眼前的人是这样的好,更甚往昔,可他还挣扎在回忆的泥沼里,做着痛苦的困兽。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,脑海中一遍遍幻想他和她的美好未来,可脑海中大雾四起,掩盖了所有的痕迹。

 

他终究握住了她的手腕,眼前蒙上一层雾,谭深声音颤抖,带着祈求,问她道:“阮真真,我能不能抱抱你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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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些碎碎念】

 

写到这篇剧情已经开始不受控了,本来想的是先互虐拉扯,不知怎么就快进到他俩要相互救赎反过来虐我了?越写越emo,好像决定下一秒剧情走向的人不是我,是谭深和阮真真。所以上一秒还在心疼真真被分手,想着谭深你小子得跪下磕头!下一秒又觉得谭深也好惨啊,但是喝粥踩雷又好好笑。再下一秒回到老房子感觉跟真真一起超脱物外打开心胸了,写到“月亮上打滚的小刺猬”我直呼好可爱啊我好爱真真!最后扑通一声掉进谭深的emo里,疼得我胸闷喘不上气(可能是因为我是提前想过关于谭深的痛苦过去的设定,所以看见他现在这么惨会很心疼吧)。


最后,这边建议谭深把口袋里的鸡蛋扔进垃圾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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