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言

【谭深✖阮真真 第二世】第四章 重启:从此我们桥归桥,路归路

他终究握住了她的手腕,眼前蒙上一层雾,谭深声音颤抖,带着祈求,问她道:“阮真真,我能不能抱抱你?”

 

阮真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,正欲发作却听见他颤抖的声音,她抬起头,看见谭深泪眼朦胧,不禁有一瞬的失神。

 

“你干嘛啊。”她扯出一抹笑,别扭着小声说了一句,又转转手腕想要挣脱。

 

谭深本想开口,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,他收回手咳了两声,一把抹掉眼泪,起身往门外去接电话。阮真真不知为什么又发起呆来,看着眼前的虚空一动不动,手里还捏着咬了一半的薯片。

 

电话那端助理急切地喋喋不休,一边汇报一边请示,谭深却全程心不在焉,时不时吐出几句“嗯”“哦”“好”之类的敷衍了事。助理越发迷糊,反而越说越久,他心里无奈,忍不住侧身看向屋中,未曾想正对上阮真真看着他的眼神,他停了两秒,转回身对助理匆忙交代道:“我知道了,你现在跟老刘打车过来接我。”

 

没等助理回复他就挂了电话,走到她身边后莫名手足无措起来,“那个...有个活动时间提前了,我得回北京。这边事情既然办完了,你跟我一起回去吧?”

 

“哦。”真真把剩下那半薯片塞进嘴里,淡淡笑道:“我不走,我想多待几天。”

 

“好...好。”谭深带着僵硬的笑应了两句,又坐回原处,两手紧紧攥着手机,关节彼此挤得生疼。

 

两人再也无话。阮真真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,脸上一直挂着笑,手中新拿的薯片一直停在唇边。

 

直到三集综艺过去,两人还是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姿势。谭深的手机铃声再次打破这诡异的安静,阮真真抬眼看了一下又迅速收回,谭深接起来,只回了一声“嗯”就再次挂断。

 

“我该走了。”谭深没说别的,站起来往门口走。

 

阮真真也跟着起身,一路送到门口。谭深长得高,小村里的大门差不多只到他的腰部,抬起手就能摸到大门的顶。他拉开了门锁,先是笨重的一声“吱”的声音,而后是清脆的“嗒嗒”声,他松开手,门把手撞了两下铁门。

 

阮真真忽然拉住他垂下的手,走到他面前抱住他,但很快就退了出来,看着他说道:“开车小心,一路顺风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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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深昨天一夜没睡,今天又一直绷着一根弦看着阮真真,生怕她承受不住。现下日暮渐近,一点点将来时的路没入黑暗,谭深浑身疲倦,瘫在后排宽敞的座位上,手里握着早上的那颗鸡蛋,不停回想阮真真刚才的那个拥抱。

 

“开车小心,一路顺风......”他长叹一口气,闭上酸疼的双眼,喃喃道:“阮真真,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

 

老房子里,被他念着的那个人也瘫坐在硬得硌人的朱红色木椅上,看着房梁出神。谭深走后,她本来接着坐在原位看综艺,却不知怎么浑身不舒服。老房子的外间并不大,此刻却显得格外空虚沉寂,综艺的声音仍在耳边,但又好像隔得很远,飘飘渺渺,入不了心。大概......是少了方才余光中的那个身影吧。

 

这一生中总有一些东西、总有一些声音、总有个别人,你或许永远不会再碰,也不在意他们具体的模样,但你想他在那里——在转身抬眸时触手可及的地方。他们看似无足轻重,实则最为长久,不可或缺。那是一份安慰,一种寄托。

 

而在阮真真心里,那是谭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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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透黑,阮真真回了卧房,没有开灯,蜷缩着躺在床的左侧,保持着儿时与奶奶同床共枕时的模样。手机里的综艺换成了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,那是三年前,谭深受邀上了某台新办的一个读诗节目,她下载了视频和音频,锁在手机的私密空间里。


听着听着,她突然笑开来,泪水从眼角滑落,她擦了擦,想起方才谭深的手机铃声——一首欢快的英文歌。他不太懂英文,也不习惯体会歌曲中特别细腻的或是欢快的情绪。在一起时,她常吐槽他是机器人,拉着他和自己一起听歌一起玩儿,还把她当时喜欢的那首歌曲设成他的来电提示。这么多年,他还没换。

 

阮真真越想越觉得荒谬,他们两个到底是在做什么?旧情复燃?不像。因爱生恨?不至于。纵欲行乐?也没有。一别两宽?舍不得。拿不起也放不下,就像此刻阮真真听着那首诗,膈应又不舍得关,喜欢但绝不会说。

 

她辗转反侧,想了又想,恰好遇上谭深到了北京发来消息:“已经到了。晚安。”阮真真脑海中浮现出那句“我能不能抱抱你”,她一下坐起身来,回他道:“晚安。谭深,从此我们两个桥归桥,路归路。”

 

手中的鸡蛋不知什么时候被捏碎了,蛋黄蛋白黏糊糊弄了一手,谭深有些茫然地看着,机械一般伸手去擦,但好像总也擦不干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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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谭深顶着黑眼圈起了个大早,阮真真却是睡到自然醒,自己上街喝了一碗粥,站在大河边跟苏雯打视频电话。

 

“喂,雯雯~”

 

“姐,你吃饭了吗?”阮真真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,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,苏雯惯会见缝插针叮嘱她注意饮食、注意身体。

 

“吃了吃了,你这一天天怎么跟老妈子一样没完没了。”阮真真无奈应道。

 

苏雯急了,开口跟她争辩:“你还说我,我不都是为了你好吗!我感觉在你面前我都老了十岁了!”

 

阮真真怕她又要开始唠叨,立刻翻转镜头,抢话道:“哎哎哎你看你看!这河边多好看啊!这河......呃”

 

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两岸是稀疏的直冲云天的一排排枯树,配上阴沉的天,显得格外萧索。阮真真一时语塞,只觉空气和河面一起凝固住了,幸好苏雯愣了一会儿之后笑出声来,转而说道:“姐,你把镜头转过来,我看看你衣服穿得够不够。”

 

“够够够,我又不是傻子。”虽然这么说,她还是听话地转回镜头,把自己从上到下照了一遍,这才开口:“你下午过来吧,咱们一起玩两天,马上开工了。”

 

“好啊。”苏雯说完话才想起什么,靠近屏幕小声问道:“谭老师还在吗?”

 

阮真真停了一下,回她道:“他回去了。”

 

“噢那行,我收拾收拾东西马上过去,晚上一起吃饭~”

 

“好,等你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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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舒服,还是熟悉的味道。”苏雯满足地吃了一大口涮羊肉,笑着跟阮真真碰杯。

 

小村子里店铺少,火锅店更少,前年她跟阮真真一起回来,忍不住馋嘴,拉着她来街上唯二的火锅店吃了个够,现在另一家已经倒闭,只有这家可供回味了。

 

阮真真又给她多夹了几筷子,笑道:“喜欢你就多吃点儿,过两天进组了跟我一起节制饮食!”

 

“啊?我不要!”

 

“不要也得要。每次你们都端着一堆好吃的在我眼前晃,这回啊谁都跑不掉!咱们得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”

 

苏雯搁了筷子,看着沸腾的红锅,沮丧道:“到嘴的羊肉瞬间不香了,姐,你好残忍!”

 

“过奖了,我哪儿有你们残忍啊?”

 

阮真真把炸蛋扯下一小块儿,配上牛肉吃进嘴里,看得苏雯一惊。

 

“姐,你和他,和好了?”

 

“没有。”

 

“那你这......”她指了指阮真真碗里的炸蛋,目光充满小心的探询。

 

“人总要学着重新开始,我也一样。”说着,她把剩下的大半炸蛋都夹到了苏雯碗里。

 

“啊?不是说重新开始吗?”

 

“那也得循序渐进嘛。”

 

“那倒也是,那你们现在这算什么啊?”

 

“你去问他。”

 

“哦。啊?这是可以问的吗......”

 

阮真真在她脑后拍了一下,笑着骂了一句什么,苏雯捂着脑袋,一边委屈一边笑,“姐,你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
 

“哪里不一样?”

 

“嗯......你话变多了。”跟当初和谭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一样。当然,这句话她可不敢说。

 

吃完火锅,阮真真和苏雯打着手电挽着手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开工计划,走在漆黑的小路上也不觉得害怕。长夜漫漫,笑语欢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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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深这边,活动收工很晚,回到酒店累得太阳穴直跳,冲了个澡便上床睡了。本想好好休息,无奈噩梦再度侵入因疲惫而暂时卸下攻防的大脑,陷入熟悉的梦魇。

 

他的眼前缓缓浮现出一间病房,越来越清晰,清晰到能看得清那些老人、孩子的输液管滴下的每一滴药水,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和医护人员的叫喊,越来越刺耳,他忍不住捂上双耳疯狂摇头,大声叫喊。

 

过了几秒,他又出现在医院走廊,到处都是人,听不清他们的声音,人们的脸和身体都是扭曲的,交流的时候像电子仿声一般,伴着滋滋滋的怪响。谭深不堪其扰,奋力挣扎,却忽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。

 

怪叫声停止,画面也跟着静止,他转过头去寻找手的主人,看见她的脸后,谭深终于笑了出来,想去拥抱她,可下一秒那人就倏地后退数十步。她的嘴里不停地吐出鲜血,随后是耳朵、肚子、小腹、大腿......

 

谭深愣在那里,几秒后竟突然笑了起来,鲜血越多笑声越大,甚至变得像他方才听到的声音那般尖厉。他慢慢朝那人走去,将她抱住,鲜血汩汩而出,沾湿了他的衣服,他的全身,可他笑着,那个女人也笑着,他们抱在一起,直至画面变成一片血泊......

 

“妈......妈......妈妈!”谭深终于醒来,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衣服,还好,没有血。他重重躺了下去,砸得床直晃,全身汗湿,睡衣紧紧地贴在他身上,冰冷、粘腻,就像梦中,被鲜血浸湿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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